李四纪福找了家新开张的饭馆——确实得先找地方添饱肚子，马也得歇歇脚，喘口气。他叫了驴肉来吃，他爹的最爱。他爹在一年不多的几个节日里，会在桌上摆上一盘驴肉，然后有滋有味地饮上几口酒，行使他一家之主的特权。最后那盘里会剩上几块，他们兄弟和妈妈大概会一人一块的样子。这回李四纪福出门，自己做主，要了一盘驴肉片，蘸着细面酱下口。这东西是好吃，李四纪福心底里有一种行使某种权力的得意。

饭罢，李四纪福按尹雨滴的交待，买了一大包酒食，预备路上食用，然后会帐，牵马穿镇而过。李四纪福精神饱满，连夜赶了半宿的路。子夜时分，独角马拒绝再走。它先是磨磨蹭蹭，后来干脆不抬步子了。李四纪福无奈，只好走入旁边的树木，把马拌好，任它在林中吃些嫩草，自己坐下入照止境行功。

李四纪福的大行周天已练了些时日，真气流转，贯通全身无碍。其功行三周，李四纪福合目睡去。他跳到了照止神识里。

并不总是这样。十天中或者有一天，李四纪福会在睡着前跳进神识里。这一次，李四纪福在神识里什么也没看见，灰苍苍的一片混沌。然后，三十丈内的一草一木一样样显现，分明在目，两种情景交织在一起，又泾渭分明。那三十丈处一个歪脖子树下有一洞，洞中钻出一只花面鼠，转眼在树洞里一掏，便穿上了罗衣罗帽，变成一个长毛老仆模样。李四纪福察觉胸前玉扣颤动，于是叫道：“滚过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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